沙特首发国际债券反响热烈 公共投资基金强化核心地位

2022年10月7日，沙特公共投资基金（Public Investment Fund, PIF）宣布已成功完成首次国际债券的发行。[1]

公共投资基金此次发行的是国际绿色债券，总金额为30亿美元（约112.5亿里亚尔）。推出后，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受到热烈追捧，认购申请总金额超过240亿美元（约900亿里亚尔），实现了8倍的超额认购。沙特国际绿色债券将分三批发行：第一批为五年债券（2022-2027），总规模12.5 亿美元（46.9 亿沙特里亚尔），票息为5%；第二批为十年债券（2022-2032），总规模12.5 亿美元（46.9 亿沙特里亚尔），票息为5.25%；第三批为“世纪债券”，期限为100年（2022-2122），总规模5亿美元（18.8亿沙特里亚尔），票息为5.375%。

公共投资基金首只国际债券的成功发行，突显出沙特2030愿景下金融领域改革的两大特点，国际化和集权化。

世界金融杂志报道沙特首发国际债券

一、国际化的金融改革

公共投资基金选择国际绿色债券作为发行的首只国际债券，展现出对国际金融前沿的敏锐把握。

随着气候变化和环境议题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地位越来越突出，“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 ESG）”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备受追捧，成为吸引资本的热门标的。[2]根据Refinitiv的数据，2021年全球绿色债券发行量超过1,000次，达到4,790亿美元，与2020年相比增长96%，创历史新高。[3]此次，沙特抓住机会抢夺先机，实现了国际证券市场第一次由主权财富基金发行绿色债券，背后是2030愿景框架下国际化金融改革的持续努力。

2022年2月，公共投资基金颁布了《绿色金融框架》，以此和国际资本市场协会（International Capital Market Association, IMCA）的《2021绿色债券原则》（Green Bond Principles 2021）及贷款市场协会（Loan Market Association, LMA）的《2021绿色贷款原则》（Green Loan Principles 2021）接轨。[4]沙特债券在募集资金、资金使用、项目评估和选择、利润管理和报告等方面都遵守国际通行准则的指导，使其在国际资本市场上的发行大获成功、广受追捧。

此外，公共投资基金选择在伦敦证券交易所（London Stock Exchange, LSE）的国际证券市场（International Securities Market, ISM）认购发行国际绿色证券，展现出沙特积极融入国际金融市场的强烈意愿。

伦敦证券交易所

伦敦证券交易所是全球领先的可持续金融中心，已在可持续债券市场筹集了超过1,200亿英镑的融资，具有发行国际绿色债券的充足经验。此外，伦敦证券交易所为沙特债券提供了一系列的技术支持，公共投资基金利用伦敦证券交易所的数字解决方案SparkLive Roadshow在国际资本市场进行路演，使全球投资者能够通过SparkLiv实时观看投资者的演示，并通过数字平台进行提问互动。

沙特在伦敦证券交易所发行债券，获得了广泛的国际关注。英国财政大臣安德鲁·格里菲斯（Andrew Griffith）在媒体接受采访时表示：“我很高兴公共投资基金选择在伦敦上市其首只绿色债券。这表明英国对作为可持续金融领域的全球领导者充满信心。主权财富基金发行的第一只绿色债券也突显了英国及其合作伙伴如何在可持续金融议程上进行建设性工作。”伦敦证券交易所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茱莉亚·霍格特（Julia Hoggett）表示：“我们祝贺公共投资基金成为首个发行绿色债券的主权财富基金。绿色债券是使发行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关键工具，此次发行反映了公共投资基金致力于为沙特的绿色议程做出贡献。气候变化是我们当下面临最紧迫的挑战，作为世界上最国际化的金融中心，伦敦证券交易所站在资本流动的最前沿，通过资金融通为向净零排放的发展提供帮助。”[5]

沙特首发国际债券的成功对其国际化的金融改革意义重大。公共投资基金全球资本金融部门负责人法赫德·赛义夫（Fahad Al-Saif）表示：“首次发行绿色债券是公共投资基金的一个历史性里程碑，标志其向国际资本市场迈出了重要一步。”[6]沙特债券的成功发行使公共投资基金进一步拓宽债务融资渠道，有助于推动沙特在国际资本市场有效投融资。

二、集权化的金融改革

沙特首只国际债券由公共投资基金而非沙特中央银行（Saudi Central Bank, SAMA）发行，同时突显出公共投资基金在沙特金融格局中的核心地位，表明2030愿景下沙特金融改革进一步集权化。

2015年，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 bin Abdulaziz Al Saud）将公共投资基金（Public Investment Fund, PIF）从财政部（Ministry of Finance）中独立出来，直接隶属于他领导的经济和发展委员会（the Council of Economic and Development Affairs），沙特官方将其定义为“重生”（reborn），认为这一举措赋予了公共投资基金更大的自主权和更明确的战略意义，成为推动2030愿景经济多元化发展和社会改革的关键驱动力。[7]通过确立公共投资基金在沙特金融中的核心地位，萨勒曼父子将经济金融权力进一步集中化，直接掌控沙特金融市场，推动经济多元化改革。

公共投资基金官网明确支持2030愿景改革

公共投资基金于1971年成立，旨在为沙特经济发展和重大项目建设提供金融支持，但长期以来发挥的作用有限。2017年，沙特政府推出公共投资基金计划（Public Investment Fund Program, PIFP），由穆罕默德王储亲自领导，负责团队中汇聚了沙特政府经济金融领域的八位重量级成员，包括国务大臣兼部长会议成员易卜拉欣·阿萨夫（Ibrahim Al-Assaf）、商业大臣马吉德·阿卜杜拉·卡萨比（Majid bin Abdullah Al-Qasabi）、国务大臣兼部长会议成员穆罕默德·谢赫（Muhammad Al-Sheikh）、旅游大臣艾哈迈德·哈提布（Ahmed Al Khateeb）、投资大臣哈立德·法利赫（Khalid Al-Falih）、财政大臣穆罕默德·阿卜杜拉·贾丹（Mohammed Abdullah Al-Jadaan）、国王办公厅顾问穆罕默德·马兹亚德·图瓦伊利（Mohammed Mazyad Al-Tuwaijri）和公共投资基金主管亚西尔·鲁麦扬（Yasir Al-Rumayyan）等。[8]该计划旨在将公共投资基金打造成全新的主权财富基金（Sovereign Wealth Fund, SWF），截止2022年10月，该基金管理约6,200亿美元的资产，[9]是沙特2030愿景改革重要的金融推动器。

2021年3月27日，穆罕默德王储对外公布了两个雄心勃勃的倡议——绿色沙特倡议,（Green Saudi Arabia initiatives,السعودية الخضراء）和绿色中东倡议（Green Middle East initiatives, الشرق الأوسط الأخضر)，表示沙特将在应对全球气候变暖议题上采取重要举措，展现出沙特的绿色雄心。同年10月23日，首届绿色沙特倡议论坛（Saudi Green Initiative forum）在利雅得正式召开。[10]王储在开幕致辞中发表沙特应对气候环保议题的路线图，提出到2030年每年减少2.78亿吨碳排放，是之前提出减排目标的两倍多；并确认第一阶段植树造林计划将种植超过4.5亿棵树木，恢复800万公顷退化土地，划分新的保护区，使沙特保护区面积超过国土总面积的20%；[11]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第一次正式宣布沙特将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12]

沙特绿色倡议标志

沙特政府提出2060碳中和目标后，绿色经济成为2030愿景改革中的重要一部分，公共投资基金加强在该领域的投资，此次发行的国际绿色债券旨在为沙特绿色投资进行融资和再融资，绿色投资的范围包括可再生能源、提升能源效率、可持续水资源管理、污染防治、绿色建筑和清洁交通等项目。[13]国际绿色债券的成功发行表明沙特坚持发展绿色经济，同时也突显出公共投资基金在沙特金融格局和2030愿景改革中的核心地位。

四、小结

2015年1月23日，萨勒曼（Salman bin Abdulaziz Al Saud）继任为新国王，随后沙特内政外交发生一系列剧烈变化。2016年4月，沙特政府对外颁布2030愿景，在国内开展全面深入的经济社会改革。2022年9月，萨勒曼国王将首相职务转移给穆罕默德王储，其领导的改革势必将继续前行。沙特推行自上而下的经济社会全面改革需要经济金融支持，穆罕默德王储通过确立公共投资基金的核心地位，进一步集中掌握中央政府的经济金融权力，同时，更主动地拥抱国际金融市场，进一步密切与国际资本的联系，希望吸引更多外资进入沙特。因此，沙特公共投资基金创造历史，首次发行国际债券。沿着国际化和集权化的道路，沙特金融改革将如何继续发展，值得关注。

（作者：刘庆龙，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生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立场无关，文责自负。引用、转载请标注作者信息及文章出处。）

参考资料：

[1] صندوق الاستثمارات» يعلن عن إتمام طرح أول سنداتٍ دولية بقيمة 3 مليارات دولار أمريكي, https://www.alriyadh.com/1975850

[2] Special report ESG investing: In need of a clean-up, Economist 20220723

[3] London Stock Exchange to admit $ 3bln green bond from PIF to its sustainable bond market, https://www.zawya.com/en/press-release/companies-news/london-stock-exchange-to-admit-3bln-green-bond-from-pif-to-its-sustainable-bond-market-fard12jy

[4] Saudi's PIF announces successful completion of $3bln inaugural bond, https://www.zawya.com/en/wealth/wealth-management/saudis-pif-announces-successful-completion-of-3bln-inaugural-bond-waw2qcrg

[5] London Stock Exchange to admit $ 3bln green bond from PIF to its sustainable bond market, https://www.zawya.com/en/press-release/companies-news/london-stock-exchange-to-admit-3bln-green-bond-from-pif-to-its-sustainable-bond-market-fard12jy

[6] Saudi's PIF announces successful completion of $3bln inaugural bond, https://www.zawya.com/en/wealth/wealth-management/saudis-pif-announces-successful-completion-of-3bln-inaugural-bond-waw2qcrg

[7] “Our History”, Public Investment Fund, https://www.pif.gov.sa/en/Pages/About-Timeline.aspx

[8] https://www.vision2030.gov.sa/v2030/vrps/pif/

[9] Saudi Arabia's PIF to list debut $3bn green bond on London Stock Exchange, https://www.thenationalnews.com/business/markets/2022/10/07/saudi-arabias-pif-lists-debut-3bn-green-bond-on-london-stock-exchange/

[10] https://www.saudigreeninitiative.org/events/saudi-green-initiative-forum

[11] Saudi Green Initiative forum, https://www.arabnews.com/node/1953431/saudi-arabia

[12] HRH Crown Prince Inaugurates Saudi Green Initiative Forum with Wide Regional and International Participation, https://www.spa.gov.sa/viewfullstory.php?lang=en&newsid=2297752; Saudi Arabia Pledges ‘Net Zero’ Carbon Emissions by 2060, https://www.wsj.com/articles/saudi-arabia-pledges-net-zero-carbon-emissions-by-2060-11634979405

[13] Saudi PIF Successfully Issues Inaugural Century Green Bond, https://english.aawsat.com/home/article/3917616/saudi-pif-successfully-issues-inaugural-century-green-bo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