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0后和00后之间，有一个处境尴尬的世代，那就是95后。

我问95后同事，你觉得自己区别于90后和00后的特点时，她说：

网友要么聊90后，要么聊00后。95后在人们嘴里，一会儿可以归为90后，一会儿也能伪装成00后。

但是，不同于00后，如今，95后至少已经被职场洗礼一两年了。跟90后不同，他们被职场洗礼的时间不够长，还没完全被洗礼……

回答当代青年问题的系列纪录片自由生长之《95后，整顿职场》，记录了3位95后真实整顿职场的故事。比起00后对职场的整顿，他们既不内卷，也不躺平。处在世代交替的夹缝中，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整顿职场哲学。

看完之后禁不住感叹，95后啊，真是一群特别勇的家伙——

刘一颗是一名工作了4年的95后广告人，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为了调剂状态，她选择兼职成为一名外卖员。至今，她已经送了13天外卖了。

原本以为送外卖就是体力活，没成想还要跟系统作斗争。刘一颗发现，系统设定至少需要同时接两单，对于路况不熟的她来说，这是超负荷的工作量。

镜头里的刘一颗，每天就像贪吃蛇一般，需要5倍速奔跑在迷宫一样的小区里。

“不接不行，不接系统分配的订单就会越来越少。”原本，送外卖只是玩票性质的跑单，但是在密集的派单任务中，她忽然有了一种备受打击的感觉——“当系统给你派单少了，你开始觉得这是对自己能力的否认。”

中产下岗开滴滴，社畜副业跑外卖似乎成了一种既定公式。对于打工人来说，没有开着摩的送外卖，不足以谈人生。

那么，这些小年轻为什么如此热衷废腿的体力活呢？

身为一名脑力劳动者，刘一颗在工作中需要随时保持大脑兴奋，这样才会源源不断地输出。但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对一成不变的日常，很难再有那种如烟火般迸发的灵感。

送外卖之前，她没想到可以在副业中找到那种持续兴奋的状态。“你总能看到一些你平时在办公室想不到的东西，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自救的方式。”刘一颗兴奋地比划道。

“老板喜欢说，我们要做中国第一，不能说苦，不能说累，不能说难。不然就是没有追求，对自己要求不高，职场就是变态到说都不能说。”刘一颗反思畸形职场文化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如同绝大多数初入职场的年轻人所面临的困境——费劲想的方案被轻易地一票否决，进而带来的焦虑、烦躁和自我怀疑，循环往复。刘一颗受够了这种状态。“送外卖不一样，每一单都可以拿到实时反馈。”对曾经的刘一颗来说，这次尝试，就像是生活里的浮木，她获救了。

当然，这种快乐是因为她并没有把送外卖当成赚钱的营生——摩托车月供799，头盔、衣服、箱子花了100多，目前投入2000块，赚了1400多，还处在亏损状态。但是，对于刘一颗来说，治愈和快乐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这是刘一颗整顿职场的方式，不是硬刚，是从绷紧的生活里，走个神，找到另一种节奏，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去治愈眼下的自己。

对体制内工作的求职热情，似乎是从95后开始的。

疫情之后，这代人既经历了最后一场传统线下毕业，也开始了首次线上毕业。这几年的大事件，在这个世代留下了密集的注脚。

2022年，在北京某大学读完研究生的小张，经历了求职碰壁后，回到家乡长沙背靠父母，过上“钱多事少离家近”的理想生活。

纪录片《自由生长》拍摄了他准备实施裸辞的第一天的故事，此时他正捏着手机，准备跟长辈们说出自己的决定。

看了小张的故事，估计很多人会觉得他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长沙是大热门的旅游城市，生活滋润，回到家乡，有车有房，体制内工作稳定，已经赢过了大多数还在辛苦投简历的同龄人。

但是对于在家乡体制内工作了两个周的小张来说，他迫切地想要辞职，回到北京自己打拼。

工作是父母帮介绍的，所以他们会给小张很多过来人的建议，比如要有眼力见儿，要勤快，领导没有走你绝对不能走，哪怕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领导呢，也会见缝插针地给他传授升级打怪的方法：作为一个男孩子，你在体制内应该要给人家开烟，倒酒的时候水杯应该放低一些，开车送领导……

“他们会反复强调，这是体制内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则，并且是大家都可以成功的，只要你做得好，你就可以成功。”小张充满了无奈，这些生存法则，完全忽略了他的能力。

思索再三后，小张给领导发了一段辞职微信。站在长沙街头的小张忐忑不安，很快他收到了领导的电话，对方表示非常惊讶，小张尴尬地解释道：我会做一个相对清楚的收尾，不会立马撒手走人的。

“在长沙的时候，我会想我要怎样长大，如何独立……让爸妈看到我已经是个体化的人了，那么北京给到我的就是一个需要独立的力量。”经历过体制内，浅尝过北漂的艰辛，小张越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回到北京的当晚，妈妈给小张发来短信说：你对北京生活的想象都是幻想。言下之意，北京的诱惑力都是在小张没有经济之忧的情况下的过分美化。

小张认同妈妈的说法，他不知道北漂生活会面临什么。但是他明白，体制内的安稳，没有他想要的未来。或许这一次的决定，会荒废掉很多人的努力，但是小张想要在恰当的时机，及时止损。

拒绝加班、反对内卷、硬刚前辈……00后的职场整顿学是互联网流量密码，各种聊天截图让人看得爽到飞起。但是这些更多的是一种脱离现实的操作，真假难辨。

95后的职场整顿学，是一种更贴近现实的操作——

通州某小区，因疫情不能返校的在读研究生胜男，正陷入对下一份实习工作的纠结中。

原本厌倦了上网课的她，想要进入职场做些有意义的工作，但是没有毕业证，拿到的日薪工资根本不足以支撑房租。

想到自己有过多年的工作经验，囿于房租压力，此时，胜男给某媒体公司的HR打电话，试图可以争取到月薪待遇。准备许久的诉求，被一句话驳回了，胜男觉得丧气。

考虑到现实处境，胜男最终接受了对方的offer。第二天，她开始在公司附近找房子，中午在麦当劳凑合一口的时候，她收到了公司的工作信息。

“我就是客气说一下，问了句今天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工作，没想到对方直接发来了一连串的工作。”距离入职还有小一周的时间，胜男认为自己被提前入职了。

在公司对胜男持续提出了各种不合理要求后，胜男最终拒绝了这份工作。

看到这里，可能很多职场老人会想起当年做实习生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一份offer，放低姿态进入职场，试图通过隐忍去获得稳定。但是对于95后胜男来说，她不愿意一次次地妥协，她想要合理地捍卫自己的权益。

片子末尾，在车水马龙的下班高峰期，胜男给朋友打电话吐槽自己一天的遭遇。焦虑到来回踱步的胜男，终于在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些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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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呐，总会在光速成长的时候，获得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他们也会找到暂时的疏解方式，或者送外卖、或者勇敢转身、或者对不理解、不喜欢的、不想接收的东西直接SAY NO。

就像这三个95后一样，在职场上，一边失意，一边获得治愈。

看完他们的故事，引用我朋友P的一句话来总结：95后面对职场的不合理要求，确实做了跟90后不一样的选择，但是你又会觉得这些多少有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悲壮感。

年轻的95后，既不是大无畏，也不是不怕死，他们只是明白，如何在不那么满意的当下，努力让自己前进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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