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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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想到，高考之后，因为“考研名师”张雪峰不建议一名考了590分高分的考生报考新闻专业，引发了关于新闻专业的大讨论。

　　首先是重庆大学新闻学院张小强教授怒怼：“千万别被网红忽悠，新闻专业能文能武。”其后，厦门大学新闻学教授邹振东发博称：“值得反思张雪峰提出的问题，却不要轻信他的结论。”同时，也有新闻传播的毕业生现身说法，谈“铁肩担道义”的新闻担当。

　　其实，冲着张雪峰谈新闻理想，是奢侈的；借张雪峰的热度谈“为天地立心”，是找错了谈话对象。

　　能够理解，在接触这个陌生专业时，高考考生和家长不会对新闻学究竟是人文学科还是社会学科有多少了解，或许最直观的印象便来源于“未来可以找到哪些工作”了。也不独对新闻专业如此刻薄，张雪峰对很多专业都做出过颇不中听的判断：读金融，你家有“资源”吗？考医学院，就得本地找工作！生化环材，那是“四大天坑”……有一次张雪峰甚至建议，如果文科生入读的学校不够理想，就从大一开始研究考公。

　　显然，张雪峰在志愿填报、职业发展规划的咨询业务里谈的不是新闻理想，而是实用主义。他面对的就是人间的“六便士”、下个月的房租，就是为了恶补很多考生家长与大学专业之间的信息差。

　　从这个角度上，嘲笑新闻理想毫无意义，新闻理想也不应该是被嘲笑的对象。若将一个专业评价标准缚于“稳定”“高收入”“方便考公”“竞争压力小”“保研机会多”等方面，将大学看作入职的敲门砖，甚至消解高等教育人文哺育、打造象牙塔的功能，这将滑向彻底的功利主义。

　　当然，我们能看到在这场论辩中不少人站在了张雪峰一边，因为张雪峰是“坦诚”的，逻辑是一贯的；反观个别回应的言论，在流量压力、行业发展困境之下扭捏起来，不仅没有贯彻新闻理想主义的言说，反而交出了“新闻学院学生的出路也不错”的功利劝说，又不愿承认新闻专业的行业壁垒不高，祭出了“新闻学是文科中的理科”的说辞。

　　理想主义者是单纯的，理想总要带有些骨感。不妨在大学的门槛上，坦坦荡荡地告诉想迈入新闻学院的孩子们：这是荆棘路，这是王者冠！把真话讲给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听，在摆脱了行业滤镜之后，让考生做出理性选择。

　　无论如何，这个社会需要理想主义者，需要“大学乃大师之谓也”的阳春白雪、“大学之道”的甘霖滋润，这个社会需要有人握持新闻理想，做社会的觉醒者。

　　理想不应该被嘲笑，当然，或许不必对一个考研咨询的从业人员讲这些，因为大家不在一个频道上。

　　功利主义者不必嘲笑理想主义的迂阔，不必矜夸今晚吃了三两的螃蟹；理想主义者也不必痛心疾首功利者的市侩、庸常、无趣，守好自己的道，做好自己的事，跑在自己的路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