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世上什么都能重复，恋爱可以再谈，配偶可以另择，身份可以炮制，钱财可以重挣，甚至历史也可以重演，惟独生命不能。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温州人说温州话。”温州话有多难懂，一般人很难理解，这么说吧。温州全市陆域面积12065平方公里，常住人口917.5万人（2016年），和杭州的城市规模类似。但是，温州全市共有瓯语、闽语、蛮话、蛮讲、畲客话、金乡话、大荆话和罗阳话等八种几乎完全不一样的方言，鹿城、瓯海、龙湾的语言基本一致，泰顺、瑞安、平阳、文成、乐清的各不相同。两个温州人遇到，很大概率互相都听不懂对方说的话。

　　有这样一种说法：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军队用温州话当秘密通讯时的工具，日军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干瞪眼。

　　温州话素以难懂著名，不但北方人一个字都听不懂，就连温州的北邻台州、南邻福州的居民对温州话也无能为力。温州话不但在中国声名远播，甚至美国电视剧《盲点》中也将温州话称为“恶魔的语言”，以温州话编译的信息难倒了美国FBI情报人员。

　　温州话在抗战期间大显神通的故事，目前网上各种版本都在重要细节上语焉不详：到底是谁决定组建温州话情报队？是什么时候派上用场的？在哪些情况下使用过？这类信息统统付之阙如。

　　仔细检索，温州话作为通讯密码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中国在对越战争期间曾以温州话作为密码，随着抗战话题渐热，故事场景才变成了抗战。但无论哪个版本，都像是受《风语者》启发的产物。

　　不过，对越战争时确实有过方言“加密”的出处，只是并不像《风语者》用于电报加密，而是为了阻止越南人窃听阵地通话——当时中越两军阵地犬牙交错对峙，有线无线都极易窃听，越南人普遍懂汉语，而解放军少有人懂越南语。用方言加密就成了一种选择。

　　温州话很“古”。“煎蛋”，一个很简单的词，温州话讲“to lan”。“to”有点接近“妥”的读音，但是中间又有个“o”的音，没有“u”的音。反正没有汉字发这个音。甚至连拼音都拼不出。仅仅是这样吗？别开玩笑了。“tolan”，其实不是“煎蛋”，而是——“摊卵”。就好像“a ta”是“鞋拖”而不是“拖鞋”，“zaogai”是“走归”而不是“回家”一样。甚至现在很多同时会说温州话和普通话的人，他们在翻译的时候，用的都是实际意义来翻译意思（tolan的意思是煎蛋），而不是把它当作同一个字的不同（方言）读音（摊卵用温州话念出来就是tolan）。以至于现在“lan”这个读音已经引申到“蛋”了。如果拿一个鸡蛋给温州老人看，他一定会说是“lan”。然后会说普通话的后辈就想“原来'蛋'在温州话里读'lan'啊”。于是“蛋”念“lan”这件事就这么流传下去。这种现象在温州话中不是特殊的，而是很普遍的。现在的人，都是之间按照温州话的某个读音，解释出数个释义，而不是按某个普通话的“字”对应温州话的“读音”。

　　也许是因为语言的原因，温州人还是很团结的，同时也很排外。

　　首先，温州人是很热爱自己家乡的这片土地的，大多数温州父母是这样想的，子女们（尤其是女儿）最好就是上完大学马上回家，马上找个铁饭碗的工作，马上找对象，马上生孩子。温州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一方面她包容接纳那么多的外来务工人员，也有那么多的温州人在海外创业打拼，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近乎顽固的坚守着祖上延续下来的传统，要求她的子孙能够叶落归根。这种思想甚至不单单是体现在我们的父辈身上，而且已经在耳濡目染中在我们这代人身上根深蒂固。

　　温州人排外。这点真的没什么好辩解的，就是排外。这种排外并不单单像“地图炮”们说的是单纯的地域排外，而是排斥一切与自己观念不同，经济水平不同，文化不同的人事物。要让温州人接受一个新的事物是很难的，但是一旦被温州人接受，这个事物又会如雨后春笋一般流行开来，变成温州文化的一部分，比如王老吉，比如穿着睡衣逛大街，比如兰博基尼。我在想，也许这也是温州经济逐渐没落的原因之一：跟风成性。好听一点说是抱团，难听一点说也就是没有自己的想法，认定大家都在做的一定是好的。这种特点在改革开放初期，百废待兴的时候是优势，但是现在市场日趋成熟，国际经济又不景气，没有足够信息只是道听途说就很难把生意做好了。

　　还有温州人爱面子。人情比山大，真的是参加一次婚礼能让小年青喝一个月西北风的感觉。送出去的礼得想办法拿回来啊，所以家家户户孩子结婚都要大摆婚宴。

　　温州人敢于打拼，很会挣钱。早在文革中后期，中国就有了一个说法，叫资本主义看温州，只听说是，许多不让搞的，比如私人经济，在温州出现了，为什么，我至今不得而知。现在回头再看，在那时的环境下，温州就赢得了这一说法，是很了不起的，他的起步甚至早于珠江三角洲。再后来，在改革开放之初，大概是1984年，于光远到贵州，就说有一个地方，有十万人的推销队伍，走遍天下，推销产品，不怕牺牲，不怕强奸，不怕失踪，英勇奋斗，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大意)。他当时说的地方，记得就是温州。他是用这个说法来鼓动内地的人们，胆子要放大一些。再后来，假货横行天下，有人说，皮鞋应经久耐穿，温州的皮鞋，便宜又好看，但穿不了多久就坏了，是劣货。结果有一个大领导人还说了这样的话，说他儿子给他这么说，这是什么观念？皮鞋就要讲好看，就得常换常新才好，修修补补穿多年，过时了。这还引发过关于产品质量该如何定义的讨论。

　　温州虽然小且偏。但也有很多泥菩萨过来逃难过。最有名的是前面的宋高宗和后来的文天祥，两晋著名诗人谢灵运在温州做过市长，后来因为造反被宰掉了。再后来就是南宋时候著名的永嘉学派，当时鼎盛到了可以和朱熹的“理学”以及陆九渊的“心学”呈三足鼎立之势，影响巨大。明朝又出了个刘伯温，大明军师，非同一般。到了近代就不用说了，近代的中国文章有一半是浙江人（鲁迅茅盾艾青徐志摩）写的，而温州虽然没出什么文学大家，但在数学领域却有着非凡的成就。苏步青和谷超豪两位享誉国际的数学家都是温州人，现在知道温州人为什么脑子转这么快了吧。而且，国旗的设计者曾联松也是温州人，看来温州人还是挺有才气的。

　　【结语】历史的第一页是从互相猜忌、搞阴谋和耍手腕开始的。 米左琴科（苏）《一本浅蓝色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