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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白酒科学巨匠周恒刚诞辰100周年:赵爱民——周老送签名照片
周恒刚先生的遗像人们都很熟悉,可是我有一张周老亲自签名的遗照,也是唯一一张周老签名留作纪念的照片,每当看到周恒刚先生这张照片,我永远忘不了周老赠送这张签名照片的一幕,至今说起来当时的场景就浮现在眼前,时间越长越清晰......
2004年4月的一天,中国酒编辑部里,我正和编辑、记者开选题会,杂志社顾问李鹤鸣一脚踏进来,笑呵呵地开了口:
“赵总,刚才周老女儿来电话了——”
“哦?周老!他身体怎么样了?”我急切地看着李工。
“一早周老女儿就打来电话:‘我爸想要见你,问你有没有时间?’
我当时就问了,‘什么时间呀?’
她就说,‘就今天下午两点吧,我爸他已准备很久了’。
‘哦,我去跟赵总汇报一下——你爸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也问她。‘好多了’,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后说,‘你们定一下,看能不能来’。”
听李工把话说完,我放心地笑了:“他让咱们过去,身体肯定没问题了,好!”
“是啊,我想也是,如果周老身体不行,他女儿也不会打这个电话请咱们过去”。李工喜欢地说,“咱们——?”
“去,当然去”。我坚决的语气不容置疑。
于是,下午我和李鹤鸣,编辑部主任杨沐春,还有随行的摄像,我的朋友北京电影学院出版社总编赵松波,我们一行到了熟悉的轻工部右安门宿舍。
周老精神很好,高兴地说,“你们来了”。
我赶忙趋前握住他的手,虽然已是暮春,他的手冰凉,他实在是太虚弱了。
“好,好,好”。老人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说出这三个字,他停顿了三下。
“周老,您的精神比上次好些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调整好了情绪,拉着周老的手艰难地开了口。
“不行了”,周老摇了摇头,“不行了,我的手都不听使唤了”。
我把从秦含章、辛海庭、熊子书等各位老专家处带来的问候转告了他,周老表示非常感谢。“劳他们记挂着,更是烦扰你一趟一趟地跑,心里过意不去呀!一辈子争强好胜,一躺下就什么都不成了,成个废人了。我寻思着,这一辈子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咋就‘下水道’不通了呢?”他平静的语调多是自嘲式的调侃——这是他的风格,向来大度从容、幽默风趣的他,不管在任何时候话语都是那么亲切,让人愉悦。
“您也别太悲观了,现在医学已经很发达了,您会好起来的,”我急切地打断了周老的话。
“不要安慰我,我都明白”。周老平静地说。
一时间,大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这段时间,我回忆了以前为各酒厂题写的一些诗词、楹联,整理出了一部分,我拿给你们”。
周老侧过身子,拿出一个信封来。
“这篇稿子,我本来是要寄给你们的,信封都写好了,又怕你们不合用,反而为难,所以,叫你们来——”。周老说着,颤微微地把稿件递了过来。
“你们看看,这篇东西,能补空白就补空白,不能补,也无所谓。总的来说,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周老点了点下颌,用力地把手拍在了我捧读的稿件上。
“你还能写这么几千字的稿件出来,字还工工整整,规规矩矩的,这说明你精神还行”,围坐一起看稿子的周老老同事李鹤鸣由衷地称赞道。
周老苦笑着摆了摆手,“很可能,我很可能是最后一篇稿子了”。
“不,周老,请您千万别这样说!”我们的心再次揪紧了,紧张地看着周老,恳求道,“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向您请教,酒业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与您共同探讨”。
周老摇了摇头,平静地开了口,“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我实在是没有精力了,这篇稿子我写了有一个月,好几天写一行、两行;再一个的话,我现在手已不听使唤了,写字不行了,我这字,就像是小学一年级水平,规规矩矩、一笔一划还凑合着能写,写快了,就不行。
我前不久为咱们《中国酒》题写的‘酒苑时雨’那四个字,我回过头去看,就带着病态——‘酒苑时雨’这四个字也不知合适不合适?题的也不知恰当不恰当?
写完了,我老想给李工挂个电话,问问。今天,刚好你们都在这儿,就说说。”周老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走过,最后,定在我身上。
“这个评价太高了,我们做不了那么好;酒行业的及时雨,我们会把这当作方向,好好努力的”。迎着周老期许的目光,我郑重地说。
“唉,现在行业很乱,媒体很多,我每天都能接到很多报纸、杂志打来的电话,要稿子,‘我说,我的文章都发表过了’他们说,‘不要紧,你发表过10遍都不要紧,只要是你寄过来的’,我说,‘没有。我的稿子都给了《中国酒》了’。还有很多厂家、媒体索要题字,要照片,有的亲自找上门来,我都没给”。
说到这时,周老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周老精神矍铄,周老用签字笔一笔一划的写上了“周恒刚”三个字,拿着照片对我说:“赵社长,这张照片送给中国酒,就当做我的遗像吧!”
闻听此言我心中难受,略有迟疑,没有接照片。
这时在一旁正为我们续茶的周老小女儿心明说:“社长,您还不要?有多少报纸杂志打电话要照片、要文章,前几天还有一个我爸的学生亲自跑到家里来,给一个杂志要照片,我们不知道拿出来了,刚要给,我爸硬给要回来了,照片上签名更是从来没有过。”
心明接着说:“有的厂家说,‘您给《中国酒》题了四个字,您给我们题两个字,行不行?实在不行,一个字也成啊!’这些,我爸理都不理。为这些事儿,我们可没少得罪人,可我爸他就这脾气”。
“自从不去厂子后,我再没给哪个厂子题过字了,照片也没给过其他媒体,我跟他们说,‘我不出那个名’”。周老嘿嘿笑了,一丝孩子般纯真的狡黠分明写在脸上。
眼前的周老,瘦削而倔强,眼窝深陷,紧贴在骨头上的一张纹路纵横的面皮,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种脸,我忍不住再次泪眼婆娑。
“周老,我们会努力的,我们不能辜负您对《中国酒》的厚望”。我语音哽咽。
“《中国酒》要做行业里的及时雨,要做,要做--唉呀,我支撑不住了,我要歇会了”。周老有点坐不住了,滑了下去。
一阵手忙脚乱,把周老安妥在床上。还在喘息着的周老,拿眼睛极力寻觅我们,我们伏下身去,听到他微弱地声音:“我,我愿、《中国酒》、越办、越、越红火!注重质量,宁缺毋滥。”周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呼吸均匀。
“周老,我们愿您健康、长寿!”立在周老床畔,我们在心中默默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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