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金案被发回重审 辩护律师：他情绪激烈，一天都不想多活

据《央视新闻》消息，日前，河北省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受最高人民法院委托，向被告人王书金送达了最高人民法院刑事裁定书。最高人民法院裁定认为，在复核期间，第一审判决、第二审裁定不予认定被告人王书金涉嫌实施强奸、杀害被害人张某乙的犯罪事实出现了新证据，需要对该起犯罪进行重新审理和判决。

△资料图 王书金庭审

经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刑事审判专业委员会讨论决定：不核准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维持第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强奸罪判处被告人王书金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裁定；撤销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第二审裁定和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一审判决，发回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审判。

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朱爱民介绍，今天邯郸中院工作人员到北京给他送了“裁定书”，工作人员告诉他王书金仍然委托他做辩护律师，并叮嘱一定要将“裁定书”送到他手上。朱爱民说接下来，他将接受委托，正常参与诉讼活动，也将很快去和王书金见面。

辩护律师：对于发回重审在意料之中

11月9日下午，红星新闻记者联系到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朱爱民。

朱爱民介绍，今天邯郸中院工作人员到北京给他送了“裁定书”，工作人员告诉他王书金仍然委托他做辩护律师，并叮嘱一定要将“裁定书”送到他手上。

朱爱民说，对于最高法将王书金案发回重审他在意料之中，“聂树斌案是以疑罪从无判决的，并没有彻底给聂脱罪，所以王书金跟聂树斌交集的案子从法律程序上应该搞清楚。最高法不可能简单复核，就执行死刑了，必须得把事实查清楚，这不仅是对事实有一个交代，也是对社会关切和法律有一个交代。”

△律师朱爱民

朱爱民最近一次见王书金是2020年3月，他们见面聊了聊家常，也分析了案子的走向，王书金还是一如既然问他死刑核准什么时候下来。朱爱民说，王书金心里其实还是一直想把案子搞清楚，“聂树斌无罪了，他的事情没认定，这是怎么回事，他有疑问。”

很多人认为，王书金把聂树斌的案子揽在身上，是为了多活几年，朱爱民不这么看。朱爱民说，从王书金的角度，他一天都不想多活，这个案子到死刑复核阶段，脑袋上总是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这种恐惧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

△截屏图：2016年12月，王书金当年交代石家庄西郊玉米地的强奸杀人案。图据IC Photo

“那个案子就是我做的，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朱爱民记得，2013年底二审宣判死刑，报最高法进行死刑复核后，王书金一度情绪激烈，总是想快点结束，后来看守所曾让他去做王金书思想工作，慢慢地对方才看开了。

2019年8月，红星新闻记者曾委托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朱爱民，在河北邯郸磁县看守所采访到了王书金。“死刑复核一直悬在头上，害怕吗？”朱爱民问。

“害怕，也不害怕。知道自己死刑，什么时候下来什么时候结束，我也不去考虑这个事了。”王书金答。

朱爱民说接下来，他将接受委托，正常参与诉讼活动，也将很快去和王书金见面。

2017年8月，律师周兆成受王书金的委托成为其辩护律师，在最高人民法院死刑复核期间，他和朱爱民律师多次会见了王书金，并就王书金案相关事实和证据等方面向最高人民法院依法发表了《关于被告人王书金死刑复核阶段辩护意见》。

对于在复核期间，第一审判决、第二审裁定不予认定被告人王书金涉嫌实施强奸、杀害被害人张某乙的犯罪事实出现了新证据的情况，周兆成介绍，他们通过最高人民法院的刑事裁定书获悉，公安机关就邯郸市人民检察院指控的，被告人王书金强奸、杀害被害人张某乙这一犯罪事实提交了新的鉴定意见，该鉴定意见是对王书金供述、指认后，挖出的尸骨重新鉴定的意见。

周兆成说，最高人民法院此次将王书金案发回重审，充分体现了最高人民法院重视程序正义，对生命负责的体现。

周兆成记得，王书金在等待最高法死刑复核阶段，其本人对自己的犯罪行为非常忏悔。2020年1月14日在一次会见中，王书金曾说：“我希望最高院的死刑复核早点下来，这样我也可以早点解脱。”

当周兆成问到如果聂树斌还活着你想对他说什么时，王书金表示 “我想对他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聂树斌母亲：要不是王书金出现，儿子不会无罪

2005年，王书金身背数起强奸杀人案被抓获。因为供述自己是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聂树斌案）的真凶，从此，他的命运和“聂树斌案”紧紧捆在一起。后来，“一案两凶”的事情被媒体披露，“聂树斌案”开始引发全国关注。

2007年3月，邯郸中院以王书金犯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一审判处其死刑。其中，王书金供述的石家庄西郊玉米地案，没有被认定。

随后，王书金不服，上诉至河北高院。上诉理由是，其主动供述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犯罪是其所为的行为，是对国家和社会的贡献，一审法院没有认定属于重大立功是错误的。

△2016年12月10日，央视推“聂树斌案”十年调查（截图）图据IC Photo

2013年9月，河北省高院二审宣判，认定发生在石家庄的奸杀案非王书金所为，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报最高人民法院进行死刑复核。判决书显示，法院认为王书金的供述与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案在一些关键情节上存在重大差异，故认定该案不是王书金所为。

2016年12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宣布聂树斌无罪，聂树斌母亲张焕枝结束多年的伸冤之路。“要不是王书金的出现，我儿子的案子不会有今天。但是他当年不犯事，我儿子也不会死。”张焕枝此前告诉红星新闻，再次提起王书金，她的情感有些复杂。

聂案结束，王书金原以为自己的死刑复核很快就下来，没想到一等又是2年多。2019年8月，最早披露“一案两凶”事件的前广平县公安局副局长郑成月写信向最高法呼吁，暂停王书金的死刑复核，他认为，王书金一旦被核准死刑，聂树斌案将永远难以查明。

红星新闻记者 潘俊文